我既然不是一个球迷，也就没有啥资格对足球本身评头论足，引起我思考的是前几年发生在戏曲论坛上的一个小插曲。当年有位著名秦腔演员在论坛上跟戏迷“展开了热烈的讨论”，大体就是对向他提出意见、批评他演戏不好的戏迷，进行了“反批评”。
除了最常见的“你行你上啊”言论外，该演员还对戏迷说“你懂啥”“你就不懂戏”。言下之意，只有“懂戏”而且“懂”到一定程度，才有资格去讨论哪句腔该怎么唱、哪个动作该怎么做，一般大众，即使是喜欢看戏、看过很多戏，都不配批评，言下之意是“不够科学”。
观众之中确实也有很多高学历、高水平的戏迷，比如文物专家朱家溍、生理学专家刘曾复、文学史专家吴小如、书法家欧阳中石等先生。这些先生不仅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著作等身、颇有名望，也都因为种种原因跟梨园界交往深厚，对戏曲史乃至戏曲表演都很熟悉，他们对演员的评价应该就算“足够科学”了。

那么诸如我等没啥高学历、也不算高水平的普通戏迷，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对演员的表演“指手画脚”了呢？
比如一个农村老大爷，一辈子就喜欢听戏，家里从收音机到录音机到VCD到唱戏机就用坏了好多个，专门进城来看某著名演员的演出，演员因为嗓子不适，突然有一句跑了调，老大爷有没有资格来一句“把他家的”？
比如我隔壁邻居家的钟点工大嫂，小学可能都没上完就进城打工养家糊口了，人家是《梨园春》《秦之声》的忠实观众，说起戏曲名家来也能如数家珍。我给了一张名家戏票，偏巧该名家身体不佳，《杀庙》里的“搜门”做的极为敷衍，该大嫂有没有资格说一句“这人没给咱下力气演”？

不能否认专业评论家的言论很重要，毕竟只要是评论家，对艺术的理解总会比一般人更深刻一些，对作品的思想性文学性也往往有独到见解，他们的批评总能对剧目的演出乃至评奖起到重要的导向性作用。

但戏迷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平凡如你我的，既不是高学历，也未必有高水平。但我们又不聋又不瞎，演员的嗓子够不够、动作好不好看，还是能看出来、听出来的。如果演员的嗓子足够好、程式足够规范、动作足够到位，我们当然不会吝啬掌声，反正鼓掌又不收费；如果今天演员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，甚至差了很大一截，难道还不许我们喝倒彩、说说意见？
专业演员要是觉得大部分观众是外行，所以“你不懂戏”、所以“没资格批评”，可能也就把自己的艺术进步之路堵严实了。

作者：李想
编辑/审核：杨瑶终审：王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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